民主與法制時報 | 破困局 建機制 甘肅涼州檢察監(jiān)督讓542萬元欠薪“歸位”

10月17日，《民主與法制時報》刊發(fā)《破困局 建機制  甘肅涼州檢察監(jiān)督讓542萬元欠薪“歸位”》?，F予以轉載。

“我們終于拿到工資了！”今年8月27日，在甘肅省武威市涼州區(qū)人民檢察院牽頭組織的甲建設集團、乙藥業(yè)公司、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欠薪問題專項推進會上，涉事企業(yè)再次承諾加快清償進度。一場持續(xù)19個月、涉及542萬元的欠薪糾紛，在檢察機關的依法監(jiān)督下取得顯著成效。截至目前，相關企業(yè)已累計支付勞動者工資500萬元。

資金去哪兒了？多層分包引發(fā)欠薪連鎖反應

　　“藥業(yè)公司說已經付了7000多萬元的工程款，可為啥到我們這就沒錢發(fā)工資了呢？”2024年4月23日，乙藥業(yè)公司門口，第二次前來索要工資的鋼筋工毛某，激動地向正在現場協調的涼州區(qū)檢察院檢察官何磊表達著困惑。毛某身后，聚集了200多名工友，要求企業(yè)支付被拖欠工資。

　　2022年12月19日，甘肅甲建設集團中標乙藥業(yè)公司升級改造項目，合同造價9458萬元。次年1月，甲建設集團將勞務部分分包給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。至2024年6月工程完工，乙藥業(yè)公司已向甲建設集團支付工程款7830萬元，甲建設集團向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支付款項5173萬元，其中勞務費用2804萬元。然而，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仍拖欠265名工人工資共計542.85萬元，經人社部門三次責令支付仍未履行。

　　“資金看似充足卻仍拖欠工資，錢到底去哪兒了？”帶著疑問，何磊仔細查閱了財務憑證，發(fā)現了其中的關鍵線索。原來，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將本該用于支付工資的112萬元勞務費挪用于購買設備材料，而甲建設集團在支付過程中也從未明確區(qū)分勞務費用與材料費用。

　　“這不是簡單的資金鏈緊張，而是多層分包制度漏洞引發(fā)的連鎖反應?！焙卫谠诜治龇职贤瑫r指出，“甲建設集團不僅進行了違法分包，還在合同中混淆費用類別，導致分包方在資金使用中‘拆東補西’，最終擠占了勞務工資?！?/span>

介入破局  監(jiān)督立案厘清“糊涂賬”

　　“我們不想告安經理，他只是賬沒算清楚。”2024年9月，檢察官走訪被欠薪人員時，木工班長宋某的一番話引發(fā)辦案組深思。原來，工人們普遍認為拖欠工資的根源在于總包單位，反而對分包商安某抱有諒解。

　　這種情緒直接影響到公安機關對案件的立案審查。人社部門移送至公安機關的線索三次被退回，理由均是“聚眾討薪工人未正式通過人社部門投訴舉報”。

　　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安某也一再表示：“我真不是有意拖欠工資，確實是資金周轉困難?！贝藭r，距工人們首次集體討薪已過去8個月。

　　“必須推動案件進入法定程序，同時徹底厘清違法分包事實?！?024年11月18日，涼州區(qū)檢察院依法提前介入。辦案組連續(xù)兩周往返于三家公司和人社部門、公安機關之間調查取證、核查案情，“解題思路”逐漸清晰。

　　六方協調會上，何磊展示了一系列比對數據：“甲建設集團支付的2804萬元勞務費中，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實際用于發(fā)放工資的僅為2692萬元，其余112萬元被用于采購材料。依據刑法相關規(guī)定，這已構成‘有能力支付而不支付’?！边@一分析為案件依法立案提供了依據。

　　立案問題剛獲突破，工資數額認定又成為新的難題。由于甲建設集團遲遲未與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完成驗收決算，工人工資清單始終是筆“糊涂賬”。公安機關立案當天，檢察辦案組就進駐辦案區(qū)，在堆積如山的憑證中開始審查。辦案組發(fā)現，甲建設集團給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支付的勞務費中，另有300萬元被計入“專業(yè)分包費用”，導致工資核算出現重大偏差?！斑`法分包造成費用類別混亂，連企業(yè)自身也難以核算清楚?！焙卫谠诜治鱿嚓P支付憑證時表示。

500萬元保證金兜底  緩刑建議促履行

　　為明確各方責任，2024年12月10日，涼州區(qū)檢察院組織法院、公安、人社、三家公司和被欠薪工人代表召開糾紛化解調解會，督促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與被欠薪工人代表簽訂履行工資發(fā)放協議書。

　　檢察官出示了兩份關鍵證據：甲建設集團違法分包的合同條款、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挪用資金的銀行流水?！案鶕侗Ｕ限r民工工資支付條例》，總包單位負有先行清償責任?！睓z察官明確指出，“甲建設集團需先行向人社局保證金專戶存入500萬元，這是解決欠薪的底線要求。”當天下午，甲建設集團簽訂了工資發(fā)放承諾書，500萬元保證金及時打入專用賬戶。

　　“簡單判處刑罰并不能解決欠薪問題，讓安某‘戴罪立功’更有利于徹底化解矛盾?！睓z察機關經調查認為，安某雖存在挪用資金行為，但亦受到甲建設集團賬目不清的牽連，且案發(fā)后他積極籌款，已取得150余名工人的諒解。經綜合考量法理與情理，檢察機關向法院提出適用緩刑的量刑建議。

　　2025年3月24日，法院公開開庭審理此案。當法官詢問是否愿意在緩刑期間督促完成結算時，安某承諾：“我馬上推動三方確認，一個月內完成驗收，兩個月內完成決算，剩余工資半年內全部付清！”2025年4月27日，法院最終判處安某有期徒刑2年，緩刑3年，并處罰金2萬元。判決生效次日，安某即攜帶檢察院整理的《結算指引》前往甲建設集團總部推進后續(xù)工作。

系統(tǒng)治理  三份檢察建議推動行業(yè)規(guī)范

　　“我們承認管理存在漏洞，一定按照建議要求整改！”今年6月10日，在檢察建議宣告會上，甲建設集團負責人當著人大代表的面作出鄭重承諾。

　　當日，涼州區(qū)檢察院分別向三家企業(yè)送達檢察建議，要求甲建設集團建立分包單位信用評價體系，明確工資支付條款；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立即清償剩余工資，嚴格落實工資專用賬戶制度；乙藥業(yè)公司加強工程款支付監(jiān)督，建立欠薪預警機制?！皺z察建議不是終點，而是新的開始?！睕鲋輩^(qū)檢察院檢察長楊曉萍說，“我們的目標不僅是辦結個案，更要讓農民工不再為討薪而奔波?！?/span>

　　近日，何磊向記者展示了三份檢察建議的落實成效。如今，乙藥業(yè)公司項目工地門口增設電子顯示屏，實時公示工資發(fā)放情況；甲建設集團的分包合同中，工資支付條款已單獨加粗注明；丙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財務系統(tǒng)已對勞務費與材料費實行分賬管理。剩余欠薪正在積極籌措支付。司法的力量最終轉化成了守護群眾切身利益的治理效能。